武俠故事中最吸引讀者的無疑是頂尖高手的對決,而讀者討論最多的,也無非是書中登場的角色中哪一個更強,畢竟武俠故事多半都是通俗易懂的,劇情本身不會存在難以理解的地方。
但金庸的故事不同,他的故事固然通俗易懂,但他的各部作品之間是存在關聯的,再加上他又沒有將故事說透,以至于留下了不少空白的故事供人想象,這也是金庸故事完結多年之后依舊還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的原因。
(鳩摩智、虛竹劇照)
比如《天龍八部》中那作為反派登場的鳩摩智就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他最終的結局并沒有被交代清楚,金庸為何要留他一命?
答案或許就藏在「射雕三部曲」中。
鳩摩智算得上是惡人嗎?嚴格來說,用「反派」二字來形容他更合適一些,畢竟縱觀全書,他其實并沒有真的殺害某個人。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一定沒有殺過人,畢竟他在書中有幾次對段譽的出手就是沖著弄死對方去的。
比如少室山大戰時的這一次出手:「段譽趕到之時,聽到那老僧正在為眾人妙解佛義,他只想繞到那老僧對面,瞧一瞧他的容貌,不料鳩摩智忽然間會下毒手,胸口竟然中了他一招‘火焰刀’。」
(段譽劇照)
也得虧中招的是段譽,他有極深的內力相抗,才不至于當場身亡,換了旁人,中了鳩摩智那能夠化氣為形的火焰刀豈有活命之理?
所以鳩摩智還是做過惡的,只是他身上更顯著的標簽應該是「武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更高的武學境界。
他先后挑戰天龍寺與少林寺群僧,目的都是為了成為強者,得到世人的尊敬。
包括在藏經閣中,第一個對掃地僧出手的人也是鳩摩智,為何?不過是因為鳩摩智看不慣掃地僧在他這「高僧」面前賣弄自己的佛法修為,只是他沒料到掃地僧是真有本領,才讓他頓時啞火,不敢造次。
還有在西夏枯井之中,走火入魔的鳩摩智也一度有心加害段譽和王語嫣,若不是王語嫣在慌亂之中咬中了他的曲池穴,以至于他的內力傾瀉而出,被段譽的北冥神功吸走,段譽和王語嫣的小命怕是會交代在那漆黑的枯井中。
可誰能想到,那一戰之后,鳩摩智直接洗心革面了。
他走火入魔要殺段譽時,書中是這麼寫的:「原來當時段譽在井底給鳩摩智扼住咽喉,呼吸難通,漸欲暈去。慕容復貼身于井壁高處,幸災樂禍,暗暗欣喜,只盼鳩摩智就此將段譽扼死了。」
而當他功力盡失之后,他又瞬間換了一副嘴臉,說是:「段公子,我錯學少林七十二絕技,走火入魔,兇險萬狀,若不是你吸去我的內力,老衲已然發狂而死。此刻老衲武功雖失,性命尚在,須得拜謝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也不知鳩摩智此時是真心感謝段譽的救命之恩,還是察覺到自己的功力已被對方吸走,不得已只能賠笑,又放不下「高僧」
(鳩摩智劇照)
總之段譽這小子也不是那種心狠的人,他自然不會對一個功力盡失的僧人下手,哪怕對方曾害過自己,此時的他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接著他們便客套了一番,便離開了枯井,這也是鳩摩智的最后一次登場。
關于他的去向,書中只提到一句:「這一來,鳩摩智大徹大悟,終于真正成了一代高僧,此后廣譯天竺佛家經論而為藏文,弘揚佛法,度人無數。」
所以鳩摩智的故事就這麼結束了?
或許并非如此,正如文章開篇,金庸的故事之所以精彩,就因為各部作品之間都是存在關聯的,尤其是《天龍八部》與「射雕三部曲」的關聯格外緊密,比如後來的「南帝」段智興就是段譽的孫子。
(王重陽劇照)
而新修版《射雕英雄傳》第十二回中也提到虛竹傳下降龍十八掌與打狗棒法的往事,原著道:「北宋年間,丐幫幫主蕭峰以此邀斗天下英雄,極少有人能擋得他三招兩式,氣蓋當世,群豪束手。當時共有‘降龍二十八掌’,后經蕭峰及他義弟虛竹子刪繁就簡,取精用宏,改為降龍十八掌,掌力更厚。
所以鳩摩智後來的經歷也可能對「射雕三部曲」產生影響。
後來的他極有可能改名換姓,以另一個身份活躍于武林之中。
鳩摩智最后是回了西域,繼續修佛,可是以他的性格,他又如何能對那些精妙的武功失去興趣?
而段譽在西夏枯井中吸走的不過是他的內力,他多年習武的功法仍在,只要他有心繼續苦練,重歸巔峰也不成問題,而后世武林中登場的另一位「武癡」就與鳩摩智的形象十分契合,那人便是斗酒僧。
《倚天屠龍記》中提到那《九陽真經》的作者時,只有這麼一句:「他不說自己姓名出身,只說一生為儒為道為僧,無所適從,某日在嵩山斗酒勝了全真教創派祖師王重陽,得以借觀《九陰真經》,雖深佩真經中所載武功精微奧妙,但一味崇揚‘老子之學’,只重以柔克剛、以陰勝陽,尚不及陰陽互濟之妙,于是在四卷梵文《楞伽經》的行縫之中,以中文寫下了自己所創的‘九陽真經’。」
注意,這段劇情雖然是在《倚天屠龍記》中才被提及,但卻是發生在《射雕英雄傳》的正篇故事開篇之前,時間完全對得上。
(九陽真經劇照)
有心借閱王重陽的《九陰真經》的人自然是武癡,而有能力讓王重陽安心交出秘籍無非兩種,一是武功比王重陽高,二是某位武林前輩,如此一來,再結合為儒為僧為道的人設來看,鳩摩智就十分契合了,畢竟鳩摩智學過道派武功,也曾在吐蕃當官。
而此時的鳩摩智怕是已重歸巔峰,成了射雕時代的第一高手,而他這個曾經犯下了過錯的人,如今寫出了一本影響后世武林數百年的《九陽真經》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如此一來,這個角色的故事線就更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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