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沸沸揚揚的油罐車裝食用油事件,讓很多網民都對發生在身邊的食品安全問題憂心不已。
在日本,曾經也發生過一起觸目驚心、震驚全日本的食用油中毒事件。
在此次事件中被害的孕婦生下全身烏黑的嬰兒,并在不到2周內就不幸死亡。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場悲劇呢?
讓我們把時間退回到1968年。
1968年1月,日本福岡縣北九州市小倉北區一家專門制作食用油的カネミ倉庫煉油廠6號除臭罐(原2號除臭罐)試運行。
2月中旬,西日本各地(北九州市、愛知縣、長崎縣等)奇怪的事便接連發生。養雞場40萬只雞離奇死亡,那些沒死的雞產蛋量也急劇下降。原本人們認為這可能又是一場雞瘟而已。讓所有人沒料到的是,更大的悲劇就要到來。
大約從3月份開始,西日本各地的一些人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皮炎,全身出現類似痤瘡的皰疹。
6月份左右,西日本某地4戶家庭、共13人,患上不明原因怪病,癥狀為皰狀皮疹增生、眼結膜充血、肝臟萎縮等。由于這種病呈現出明顯「家庭聚集」特征,也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視。
1968年10月,《朝日新聞》西部總部報道,日本西部爆發了一種原因不明的怪病。
在病患到九州大學附屬醫院就診后,九州大學成立了「特別研究班」,分設臨床組、流行病學組和分析組,進行聯合調查。
從1968年首次發現該病例到1969年,共有1萬4627人報告受到影響。然而,只有 913 人(6.2%)被確認為米糠油綜合癥患者。
這些受害者中,有人患有皮膚病(巨大的癤子暴露出油脂并散發出怪味)、內臟疾病、頭暈到無法站立、惡心和嚴重的精神錯亂。還有些人出現唇腭裂癥狀。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在這些受害者中還有13名孕婦,由于有毒物質通過母體傳遞給胎兒,造成了2產胎死,其余的11胎活產中有10個「黑嬰兒」,癥狀為皮膚發黑、乳齒早現、眼球突出等畸形。還有黑嬰兒生下后不到兩周內就死亡。
經過縝密的追蹤調查,九州大學將「兇手」鎖定為「米糠油」。
他們認為北九州的カネミ倉庫煉油廠在米糠油生產過程中,使用多氯聯苯(簡稱PCB)作熱載體,但是由于管理不善、操作失誤等多重原因,導致原本用于脫臭工藝的PCB混入到了食用米糠油中。
那麼這個PCB到底又是個什麼來頭呢?
PCB是一類人工合成有機物,是聯苯苯環上的氫原子為氯所取代而形成的一類氯化物。它極難溶于水而易溶于脂肪和有機溶劑,并且極難分解,因而能夠在生物體脂肪中大量富集。在工業上被廣泛使用。
PCB一旦被人畜誤食,能經皮膚、呼吸道、消化道而被人體吸收,會積蓄在肝臟等多脂組織中,引發「慢性中毒」。
更要命的是,在這起悲劇中,米糠油中混入的PCB遇熱會生成毒性更強的多氯二苯并呋喃(PCDF),吃過這種油的人全身細胞都有強烈的毒性,從而造成不可逆的致命危害。
雖然這是一次意外事故,但卻依然震驚了日本和全球。更悲哀的是,這個悲劇造成了「代際延續性」,也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
就算56年后的今天,當年造成的這種傷害依然會通過母親的「臍帶 」延續到沒有直接食用油的下一代子孫。
下一代的被害癥狀包括皮膚病、心臟和器官疾病、婦科疾病、月經失調,甚至唇腭裂。
這起事件的被害者之一下田桑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六歲時吃了含有PCB的油。剛上小學不久,我就出現了乏力、頭痛、腹痛和大量流鼻血的癥狀。我的鼻子又臭又痛,患處又熱又癢,晚上無法入睡。」
不僅如此,下田桑的背上長出了 「痘痘 」把她的白襯衫染成了血色,流出的粘液散發出強烈的惡臭。同學們都讓她滾遠點,都嫌她臭,下田桑在學校受到了嚴重的欺負和霸凌。
她曾多次對生活絕望,想過自盡。
結婚后,下田桑的第一個孩子因流產而夭折。她祈禱自己的下一個孩子出生時能夠健康,但含有PCB米糠油的毒害還是遺傳給了她的女兒,女兒的耳朵和后背出現了惡臭的擦傷。
悲劇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停止。
在受害者的一再呼吁下,2021年,日本國家厚生勞動省(國家米糠油疾病治療研究小組)終于啟動了首次 「下一代調查」。388名認證患者的子孫填寫了「調查表」。
有人瞞著丈夫自己曾經患病經歷結了婚,生下的孩子患有同樣的疾病,孩子在得知真相后抱怨,真希望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還有受害者生下來的孩子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一家人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住在高知市的中內孝一出生時上唇和下巴裂開,而就在他出生的三年前,他的母親吃了被污染的米糠油。
日本國家米糠油疾病治療研究小組組長辻學表示,「二惡英一旦進入人體,終生無法排出」。
日本全國約有1萬4000人受到此次油中毒事件的影響,但截至2018年底,經認證的患者人數卻低至2329人。其中,大量患者已經死亡。
在有些情況下,雖然全家都吃了同樣的食物并受到影響,但卻只有一名家庭成員被認證為受害者, 截至2022年底,日本經認證的患者人數為2367 人。
放眼全世界,食品安全都是人類社會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根本。無論是意外事故還是刻意人為,都應該最大程度去避免。
畢竟,民以食為天,有人才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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